喋血彝雄失败之民间传说

363405849

喋血彝雄失败之民间传说
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罗朝兴

      1856年5月10日（清咸丰六年四月初七），李文学于现属牛街彝乡境内的哀牢山主峰之一天生营，约五千人在此揭竿而起，开始了长达18年之久的震惊晚清朝野的农民起义，成为云南近代史上一段可歌可泣的哀牢记忆。李文学起义的失败，是多种因素造成的，根本原因是其历史的局限性，缺乏一个明确的施政纲领，带有一定的盲目性，那么失败的结局是必然的。我们姑且不论这次起义失败的诸多原因，任由人们去评说吧。笔者于2011年6月25日这天，前往牛街彝乡马安村委会依多么村，采访了李文学第六代孙李文彬老人，得到一些鲜为人知的信息，尤其感兴趣的是民间关于李文学起义失败的传说。

      李文彬老人，出生于民国十七年（1928），现年83岁，为“彝家兵马大元帅”李文学第六代孙，上个世纪中叶曾担任十几年的大队支书，其外公顺林（小名，真名不详）在七八岁时就已见过李文学，那时李文学已驻扎在天生营山头，我外公的父亲即是李文学手下的一名部将，当时年幼跟随父亲上天生营玩耍，我现在知道的关于李文学的情况，都是我外公亲口讲述的，到现在仍然记忆犹新。我的外公顺林活了96岁，直到1957年才离世。

      据我外公讲，李文学其实长的不高，是个矮胖子，现在有些书中把他描写成高大魁梧的形象是毫无根据的。他的身长不超过四尺八寸（1.60米），头脸胖大，即所谓的肥头大耳，手臂特别粗壮有力，有我们一般人的小腿粗，全身肌肉发达，肚子像孕妇，肥大的肚脐不论穿什么衣服都露在外面，走路的时候全身的肌肉都在闪动，特别奇怪的是他的胸膛发亮。据传李文学是蛤蟆星转世，他的样子的确像一只蛤蟆。当年我外公与同伴在天生营玩耍时，不是经常可以看到李文学，只有在吃饭的时候才见到他。他们一群小孩见到李文学的时候，总是要下跪磕头，口念“大帅！大帅！”有时他会抓一把铜钱给他们这些顽皮的小孩，并用彝语要他们一边去玩。李文学喜欢吹闷笛（一种竹制乐器），他总是坐在山头的一个石头上，好像在思考什么，吹闷笛实际上是在传递一种信息，吹什么调表示什么，有点类似于现在的电报密码。

      据风水先生讲，哀牢山确有一处龙脉之地，必然要出一个大人物。这个龙脉的根系在河西村（牛街乡政府对面），在这里生根孕芽；到歌康郎村（属龙街村委会）开花；一直延伸到小李自么村（属南涧红星村委会）结果。小李自么村即是李文学的祖籍所在地，李文学的父亲自乱（姓自名不详，是因为经常不归家而叫的绰号）就是这个村的人。笔者曾亲自前往该村实地察看，这里果真是风水宝地，全村坐落在一个小山包上，地势平坦，左右环山，前方视野开阔，是颇为理想的人居之地。

     如果不出意外的话，李文学应当出生于小李自么村，即在这里结果之意，那么他后来的起义就不会失败。但是，天不遂人愿，李文学是在其母乞讨之路上出生的，具体地点在龙街村委会往北约200米处的自拉么箐，一个斜立的岩石下，这里与小李自么村相距约10公里，已经不是同一个山系。尽管这样，李文学出生的这天（1826年8月25日）晚上，依然是“龙踩生，虎喂食”，一个蛤蟆星转世的灵童降生了，这也是当晚为什么山崩地裂的原因，从自拉么箐冲下来的泥石流，淹没了一块三亩多的田，但他们母子俩躲在石块下安然无恙。这里被淹没的迹象，虽然过去了180多年的时间，仍然依稀可见。

      笔者认为，这个传说虽然玄乎，但至少表达了后人对李文学起义失败的同情与缅怀，是无可厚非的。只是根据李文彬老人的讲述，有些误传是需要纠正的。李文学并不是凌迟处死在南涧乌龟山，那里只是押解途中经过而已，被处死的地点是蒙化城（今巍山），处死之后尸骨下落不明。另外，李文学是有后代的，他的大老婆（姓名不详）共生了三个儿子，分别叫李大少、李二少、李三少，大少和二少的儿子都被诛杀，已无后人，而我是三少的直系后代，即李文学的第六代孙。当年三少是隐姓埋名得以幸免于难的，期间的经历令人心酸难以尽述。1951年，云南大学历史系教授刘尧汉先生来这里采访调查，原牛街公社党委书记朱绍庭安排我负责接待此事，由于当时政治的原因，我也没提这件事。我们本该姓自，起义失败后，为避免清军诛杀，李文学要求后人均改作李姓，即“自改李”，就这样我们这个支系得以延续下来。

      李文学的二老婆潘玉兰，即大地主潘云溪之女，并未生育后代，在那次援助杜文秀的战役中，潘玉兰跟随李文学到下关，由于奸细出卖被清军杀害，尸体丢入洱海。李文学迎娶地主潘云溪之女，本身就是一个错误，当时很多部将都反对此事，只有一个部将刘炳贤（原籍南华，职位是副参军）支持此婚，说什么大帅三妻四妾实乃正常，大帅也就执意相信了刘炳贤迎娶潘玉兰。从此之后，很多部将对李文学颇有微词，表面上听从李大帅的军事部署，但执行力不够，贻误很多战机，为后来的起义过程留下了诸多隐患，逐渐演化为起义失败的一个因素。这一点是有道理的，李文学在誓师之前，首先开刀的就是代表满清统治阶层的大地主潘云溪，杀了其父，又娶其女，情理上让人难以接受。而劝娶的刘炳贤，后来却叛变了，这些都多少能够说明一些问题。

      李文彬老人还讲述了一些李大帅父母死后的情况，大帅母亲去逝后，因感念母亲的养育之恩，身为大帅的他厚葬了母亲，被安葬在今龙街村委会所属的自拉么村房背后，墓址是由当时的参军王泰阶选定的，碑心上有具体的文字说明。可惜文化大革命期间，该坟墓遭到严重破坏，现仅存残碑，是后人在原址上重新修建的坟墓。其父自乱死于野外，应当是因疾病而死，不是被野兽所伤，死后几天找到尸体，埋葬于今龙街村委会往北约50米处，1975年因开挖沟渠受影响，在我的带领下，把坟迁到了我们村的后山上，供后人祭奠。我们村脚还留有公房（起义军战备仓库）、练马场等起义遗迹。另外，我们村脚的那些田，也是当时义军栽种的，义军养了上百只山羊，羊粪直接排放到村边的那条溪水里，由溪水冲入田里作为肥料，节省了大量的劳动力。

      作为牛街彝乡，目前正在开发天生营景区，即将竣工的新大帅府，这些都与150多年前的英雄人物李文学息息相关密不可分。整理李文学起义的相关资料，考证相关遗迹，搜集相关文物显得尤为重要。知道其事迹的老人越来越少，有关部门应加强这方面的工作。彝乡儿女更有义不容辞的责任，弄清历史的真相，也是对历史的负责，同时是对喋血彝雄在天之灵的一种告慰。

作者地址:云南省弥渡县牛街乡民族中学

作者姓名:罗朝兴

作者邮编:675606