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,田埂还沾着露水,我踩着湿滑的田埂,跟随沈家姐妹去她们的葱田。她们是村里出了名的“葱大姐”,这两年靠种葱翻新了小楼,还领着十几户乡亲脱了贫。此刻,她们挥着三月街买来的专用锄头,划开湿润的泥土,将半枯的葱莛一排排埋进沟垄。黝黑的土地沉默着裹住那些枯槁的茎秆,像母亲把疲倦的孩子揽进怀里。霜雪覆田时,黑暗深处正悄悄孕育新生,待春风化雨,硬实的葱头便顶开板结的土层,抽出蒲扇般的嫩叶。而深埋土中的葱白,在暗处日渐膨大,褪去青涩,裹上玉白外衣,成为泥土馈赠的甘甜礼物。
“葱放倒后,得轻轻松根再往后拉两公分,”沈家姐妹擦着汗,把葱码得笔直,“这样葱白能再长两指。”她们口中的葱白,正是这小小作物最金贵的部分。过去,村民世代种小麦玉米,面朝黄土背朝天,收入总在温饱线上徘徊。直到两年前,姐妹俩从外地带回大葱新品种,一亩地的收入竟是过去的五六倍。
起初,乡亲们半信半疑。姐妹俩便划出试验田,手把手教育苗、移栽、施肥,又包销乡亲们的葱。她们说:“种葱跟养孩子,得细心。”沈家二妹算过账:“去年我管护得一般,1.25亩只收六七吨;管护好了能上八吨。幸好行情好,一年的大葱就卖了五万多。”
如今,村里的葱田连成片,白绿相间,像铺在大地上的锦绣。每到收获季,姐妹俩挨家挨户收葱,一筐筐带着泥土芬芳的葱白被送进城里,化作餐桌上的鲜香。沈家姐妹的手机从早响到晚,多是请教技术的,她们耐心解答,最后总叮嘱:“埋葱记得用三月街的专用锄和种子。”
夕阳西下,姐妹俩弯腰给新苗培土,背影与葱田融为一体。这一根根葱白,不仅盘活了土地,更串起了乡亲们的致富梦。乡村振兴的长卷里,正是千万个像沈家姐妹这样的执笔人,以双手为笔,用汗水作墨,绘出山乡巨变的动人篇章。